雙面人魔漢尼拔 - Hannibal Lecter and Will Graham
關於美國懸疑小說作家Thomas Harris的角色食人魔Hannibal Lecter，很久以前我先看過電影《沉默的羔羊》The Silence of the Lambs (1991)和《紅龍》Red Dragon (2002)裡老年的Hannibal，由Anthony Hopkins飾演。
2013年開始的美國影集《雙面人魔》總共有三季，由丹麥演員Mads Mikkelsen飾演中年的Hannibal，有39集x42分鐘，我在2020夏天整整看了三次。看完之後覺得很好奇Hannibal的過往，才去看2007年上映的《人魔崛起》Hannibal Rising，由Aaran Thomas飾演年輕的Hannibal。
看了三次的原因是，影集的視覺藝術和配樂極為震撼，注意力沒有集中在劇情細節和人物的心境，Hannibal Lecter和Will Graham之間關係發生的變化讓我感到狀況外。第一次看到最後時，還以為自己是不是看到BL? 第二次開始注意起跨及眾多專業領域的學術名詞，還有Hannibal精心的烹飪美學...
Hannibal和Will兩人之間是什麼難以想像的情況呢?
從粉絲的各種創意作品來看，他們對彼此有著類似人類愛情甚至激情的狀態，不過我感覺那樣的情感應該是粉絲們對作品的熱愛，而非這兩個角色之間互相的感受。
Hannibal和Will的共同點是，他們的心智裡皆共存著高度的「人類心性」以及與之悖離的「變異心理」。
Hannibal的變異心理來自幼年時期遭遇的戰爭劫難，但他緊握生存的意志，要為妹妹復仇。年少時自力爭取獲得親戚阿姨的教育資源，取得涵養與學識，獲得「人」的社會性。然而兩者融合之後，他的內在所產生的一套道德標準，在審視他人之後判斷其無禮或等等因素，便恣意施行懲罰，將那些人「不視為人」，而視為可利用的有機體，也就是「食材」或「創作材料」等等。
Will是一個可以與「犯罪心理」共情、卻具有「正義感」與「保護他人」使命感的案件調查人員。
Will的心性開始產生變化的起因，是由於Hannibal將Will內心這兩個極端但相安無事的質地給打破了分界。Hannibal故意製造機會讓Will能夠殺死正在追查的連續殺人犯。
當Will將犯罪者殺死時，他發現內在的兩個部分出現極端的感受。犯罪心理面的他感到難以言喻的快感，但人類心性的他則因受制於道德感而對此「快感」感到糟糕，進而對殺人犯(也是共犯)的女兒產生罪惡感與彌補心理(義務、責任等等)。
這裡比較奇特的就是，從一般伸張正義的角度來看的話，Will內心若沒有那份快感，而是單純地以警探的身分，判斷因救出身為人質的女兒(雖然也是共犯但是是被生父威脅而犯案)而開槍意外殺死了連續殺人犯，他內心便不會有任何芥蒂。
為什麼Hannibal想要這麼做呢?
應該要問，為什麼Hannibal對Will感到有趣呢?
Hannibal是一個理解並接受自身心理變異的個體。這樣一個自幼年遭受強烈精神衝擊、有嚴重心理創傷的人，利用剩餘殘破心理之中的理性、知識和意志，去面對、視察自身之後，即使飽富學養，內在的變異還是存在。Doctor Hannibal Lecter內在的狀態融合之後，產生了全新的視點，或者說，他身處不同於一般人的、全新的「位置」。
當他看見(或說已經理解)Will內在的組成與他自身有些類似時，便默默地操弄了所有事情，將Will一步一步拉進他所看到、所身處的世界。
我認為Hannibal對Will好奇的部分，在於Will「意志的清晰度」。
Will能夠進入犯罪心理，但卻能維持一般人類的心性，Hannibal看到不感興趣也難吧，這等於是Hannibal發現了一個可以映照他自身心理的另一個存在，即便他們的人生背景是如此不同。他想知道Will是不是「也」在他那個「位置」。
這樣的敘述，好像雙關似地呼應了愛情的心理感受(I see you in me. Do you feel the same way?之類的...)，但我認為他們之間有更巨大的孤寂和需要互相理解的複雜度。
Will能夠與犯罪心理共鳴，是否等於暗示了Will內心本來就存有犯罪的意識呢? 對Hannibal而言，「邪惡」可能是一種自然的狀態，以邪惡壓制邪惡當然也是自然到不行，且無禮無格、愚昧自恃是才最大的醜惡。Hannibal想要向自己證明，Will的心智能夠「理解」他的感受與思維，或者說，他「期待」Will與自己站在同一陣線。當然從正常人的角度來看Hannibal是故意把Will弄成了殺人犯。
從Hannibal觀察Will並產生共鳴這點，可以看出Hannibal能夠「運用」同理心。而「共情」就是作為「人類心理」最重要的判斷依據。也就是說，Hannibal以此來向Will以及他自身，證明自己是一個建立於「活生生的人性」這個基礎上的個體。這點隨時間經過由Will來逐漸感受到Hannibal對他展開的演示，以Will自身的人類同理心和犯罪意識共同接納Hannibal的內在組成。
Hannibal名符其實地是個「人+魔」或是「魔in人」，並且是一個刻意操弄、放縱內在魔鬼的、高度有意識的人。Will則是個「人with魔的意識」，後來也逐漸接受了這樣融進自身人性的「魔」。
那些也如魔般的其他殺人犯，和他們的差別在哪裡? 他們的「人性」不足。他們沒有高度的「意識」，也就是清晰的意志。這些個體頂多就是Hannibal日常操弄的物體，而不是他談話的對象。體內有魔的他們，身邊周遭自然會招引聚集相似的個體，他們必須要做判斷，與「他們」對話，或將這些「東西」清除。
到最後發現，Hannibal Lecter是個高度掌握自身內在魔鬼的人類，如同Will以清晰意志掌握變異心理的魔。Will Graham理解了他、了解到Hannibal讓他更看清自己。他們之間互相的「告白」或許是：
「我們隨時都可以像人一樣聊聊，不是嗎?」
Sumikko
2021/01/16 20:38 Taiwan, Hualien
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