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白人生 Stranger than Fiction
(這篇好難切入啊...)
2006年Zach Helm編劇的喜劇電影,由Will Ferrell主演。
美國人的創意寫作,還是說美式創意構成。好像實驗室般地組合,帶著having fun的娛樂感大膽嘗試,隨意抓取飛在上空的怪奇思雲。
故事,人生,作家,文學。
捏黏土般把它們揉起來。但是還能看得見貼在一起的黏土區隔著不同色塊。
有時候某些他們弄出來的東西實在顯得譁眾取寵,又像妖怪似的看不習慣。(有時候日本動畫也有這種怪奇的異常感,然後不覺地打從心裡發出一種無語的詢問,「他們到底怎麼了...」)
故事這面人生的鏡子
有時候看鏡子時,會發現裡頭的人時常長得不太一樣。(日本動畫終物語啊!)
每一次照鏡子不一定都看起來一樣,但是應該都是我的樣子吧。或者實際上的我,自己可能無法完全地切確想像或真的看到。
故事會不會也是如此呢?
它並非百分之百準確映出現實,但我們可以因此看到其中的事實。
有時候我們需要看看故事,照照人生的鏡子,這樣好像可以讓我們比較安心。
觀看角度隨你挑
可以從男主角為中心的人生時空情境來做一般典型的故事閱讀。
或者從創作者的角度來觀察作家的思量與考慮、掙扎。
也能從文學賞析的觀點來替這個題材內容做分類、評論、預測、商討可能性。
但是,這位劇本writer故意把這三個角度拉到同一個時空裡,讓這三方互相通聯。如果因為時空架構的因素去疑惑被刻意拼湊的維度的話,就會無法make sense of it.
比如說,這個作家真的無意間因為寫作創作而殺死了與自己同為現實生活的人嗎? 並且在得知之後因此罪惡感擾心而改變決定嗎?
文學教授真的如此跳脫現實地來看待站在他面前向他尋求協助的活生生的人嗎? 真的覺得為了詩意而捨棄生命在人生中是更有價值的嗎?
主角真的看了自己的故事之後,被自己故事結尾死亡的淒美而感動,欣然接受自身的生命終結嗎?
開什麼玩笑,太亂來了吧。
這是個討論「故事」的奇構故事
雖然在三個角度裡,有雙雙的互通,但並沒有三方同時存在的會面。
劇本writer讓人感覺他心裡是這樣想:既然要寫什麼是我決定,那我就隨我自己感覺想寫啥就寫啥好了。來寫個很引人注目的怪東西好了。有賣點,可以boost sales最好。
台灣中文的翻譯叫做「口白人生」,再翻回去意思是narrating life或是narrated life。這樣的翻譯事實上更為貼近「故事意義」的總結,相較原著stranger than fiction「比虛構小說更奇葩」這個標題稍顯優雅含蓄。當然對當地電影的銷賣可能就沒那麼效果。
如果把架構解析出來,大概就是單純地在重描「讀者」的「觀看故事行為」吧。
我們看故事會先看完故事文本,覺得受感動的話會去對作者的腦袋與思維感到奇妙、想多了解,更有興趣的話再更上一層去參考文學賞析等等來更深入著墨。(某些群體甚至是動漫故事人物普及到它們實際上活在日常生活之中,甚至成為模仿裝扮的對象。)
劇本writer又刻意利用寫作的實驗性,把他們之間的方向打亂,故事主角向創作者與文學學者聯繫,作家也向文學評論方產生接觸,等於是強制將故事設定框架外的設定者與評斷者也拉進故事框架之中,只剩讀者在外頭觀看。
身為觀賞者/讀者的我產生了一種類似「重疊觀看」的感覺。以常理來面對,一時間會覺得「發生什麼事?」
女作家與她筆下的故事主角
我很喜歡英國演員Emma Tompson在詮釋作家創作時,將她現實生活中看上去的「枯萎感」表現得淋漓盡致。作家在現實中看起來實在是糟透了,因為他們把靈魂幾乎注入另一個次元裡,在那裡頭或蜷縮或展放著。生活中的三餐好像只剩香菸,眼睛總是紅腫,眼神驚恐,神情焦慮,隨時會被現實中的軀體所接收到的刺激給驚擾到...
劇本刻意設定了作家是位才氣而執抝的英國女性。當她用英國腔在醫院裡試圖以自己的目的真切地詢問院方能否看到死人時,(那些沒死或生重病的可能不會死,可能會好起來,這固然可喜可賀,但是我不需要...) 整個害我笑到氣岔...我懷疑這特別好笑是因為刻意以英國女性表現出美式黑色幽默。
當她見到自己創造出來的角色時(天啊這大概是所有作家的願望與驚喜嗎?),跪在地上從腳底至頭頂看著的那種不可思議的神情,真的太令人過癮。
一個作家對於自己創造的角色來說,猶如「上帝」般創造者的存在。然而,古希臘故事雕刻師愛上自己精心刻作的且活過來的女神雕像,敘述了創造者對於創造物的執著(那是作者投入靈魂而成型的心血啊),而科學怪人的創造者則是弄出了可怕駭人的東西,必須親自將它終結。
作家既然創造並賦予了具有意志的他們,那麼創造者本身也必須接受創造物自身擁有的意志。
作家的陳述Narrating,同等於主角/角色人物的一舉一動、思緒、認知、日常細節、表情、情感、感受等等。如果說這個人幾乎等於是作者本身「表述出來」的內容,是不是表示,我們只需要透過「陳述」,大概就可以「創造」出想要的事物呢?
「陳述」本身,很有可能是一種不可逆的創造,所以,小心一語成讖,注意內心的負面,時常保養自己的心靈,否則你會一直創造出咒靈(咒術迴戰)。遇到那些經常說著、表現負面的人,最好離遠一點,因為沒有法律能制裁這種不明顯卻切實發生的言語傷害,你可能接受「說說而已」的合理化侵犯藉口而自我洗腦不去「在意太多」,這樣的慢性累積疲勞發生在非常多組織結構裡(伴侶、家庭、校園、職場、社會、國家...) 可能是整個世界吧...
文學教授與故事主角
主角「聽見」敘述者的聲音時,尋找心理醫師求助。但主角能清楚分辨自己的現實與「不正常」的部分,並認識了文學教授。
文學教授如同閱歷千百種人生路徑的專家一樣,(喔不是,裡頭包括各種異型生命體啊!除了正常的流著血、有人類DNA的人之外,還有各種材質合成的活體,可以說著人話,有目的,有冒險,有意識與行進方向。當然不同的特點可能包含象徵與意喻性質,有時候如果能夠在真實世界合成的話,它便會成為事實/現實物。) 交談之後主角對於自己人生開始獲得解析觀點。
「Just live your life no matter what, even if you know you are going to die.」
我們也可以暫時跳脫自己生活的路線,從旁邊看一下那是什麼樣子,什麼屬性,什麼色調,什麼情感。如同孩童沉浸於娃娃屋/汽車或恐龍玩具/廚房遊戲...在對自己上演各種劇情、想像(怎麼突然想到驚悚片呢...),Aqua的Barbie girl 歌詞"imagination, life is your creation" 這般,保有原始的發創玩樂感。
搞笑的是,文學教授看完作家的手稿之後又對他說,「不管怎樣你遲早會死,但你絕對不會死得像這個方案這麼美。」真的有人會這樣追求自己死亡的形式嗎? 這我可能沒能體會。(不過日本那邊好像...)
到這裡實在很明顯能夠感受到劇本刻意顯現出的「非真實性」。比虛構故事更奇葩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就是這種特意虛構的錯亂感。通常我們能透過故事來感受到人生的真實感,假如裡頭的反映事物是與我們共鳴的話。
而這個電影劇本像是我們見過的那些錯覺圖,大腦邏輯無法處理的東西。
從片段局部來看可以掌握出意義,但是整體刻意牽疊壓製卻並非真正揉勻。
總之解讀為類似超現實主義的結構方式吧。
作家與評論方
作家創作出成果通常在完成出版之後才會獲得評論,而不是在完成之前,當然劇中的作家和文學教授的會面是特殊原因,屬於私下而非官方的。女作家顯得畏縮地詢問教授結尾的感想,顯然教授並不滿意作品的文學性。而作家道出她改寫的理由等等。
就單從作家的觀點來看,或許只是過去的作品裡每個主角都死了,說不定內心感覺沉悶、想要做新嘗試等等。刻意讓主角打電話給自己,把自己的猶豫掙扎也寫進去。如果她不讓主角去撥電話,主角真的會與她聯繫嗎?
總之這個作家和文學教授也是劇本writer的角色,只是關於主角的故事,文學教授看似比作家還要站在外頭觀看,但文學教授又同時是劇中女作家的角色之一才對,因此看起來有點像女作家將自己寫進這個結構詭異的故事裡頭,把自己化為一個角色,這樣的錯亂感。
電影一開始看到的故事結構有如超立方體般視覺錯置著,到最後全部的結構逐漸壓縮成扁平狀。現在看起來消失收合成螢幕上關閉前的一個光點。
Sumikko
2021/02/08 14:11 Hualien, Tai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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